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畢業前開的支票:夜宿學校。

這支票在一年前就開了。

我的規劃:大家先回家洗好澡,吃飽飯,6:30來學校集合,然後我們在教室裡唱歌玩遊戲,接著夜遊校園,然後回教室談心說說這三年的事,一起回顧我們這三年的照片。10:00就寢,桌椅全集中在教室中間堆高,做成一道臨時的屏風。地上鋪軟墊,男生睡一邊,女生睡一邊。

那本人,就在教室裡搭帳棚,我家有頂一人帳,這場合應該挺合用的。

老師我有很多夢想,有的幾乎天方夜譚,不過,跟我一樣浪漫不切實際的幼稚小孩都很興奮,他們很想要去試試看,因為聽起來很好玩。

夜宿學校這個方案在和學務主任商討後喊卡,因為學校9:00PM開始設定保全,萬一學生不慎觸動保全系統很麻煩,而且學務主任擔心小孩的行為很難掌控,萬一老師睡著了學生睡不著,學校有那麼多高樓,欄杆,若有不測,學校也難辭其咎。

於是我想,那改成星光同樂會好了,一樣吃飽來集合,躺在操場上看星星,談天說地,唱唱歌,吃吃零食,秉手電筒夜遊,溫馨不喧鬧,這樣也不錯。

 但在畢業前下了好多天的大雨,六月十七星期五就要畢業典禮,大雨下到星期二都還沒有停,雨下到我都幾乎決定放棄。

但學生沒有放棄,終於在星期三放晴,一早學生就急著問:老師,要辦星光同樂會嗎?要嗎?

我有一點猶豫,要看星星除了天晴,還得天公作美,把雲驅散,也擔心小孩晚上回家的安危。直到下午最後一節才確定,6:30PM集合,8:30PM結束,回家後立刻在本班的群組和社團裡報平安。

六點半集合時,我們的星光同樂會,在我不斷地打電話找人和擔心中揭開序幕。我一到校,就有人來報,某某被蜂叮了3、4針,他也只不過是在停車場邊的台階找個地方坐下,剛好長腳蜂就築巢在台階邊近地面處。小孩被叮了立刻衝出校門,兩個同學跟了過去,也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。等了快要卅分鐘,終於看到那三個人回來,原來孩子機靈得很,一被叮,馬上跑到附近診所看醫生去了。

 

近七點,天還亮晃晃的,一群人到操場去等天黑,太陽才下山,農曆十二的月亮已在天上,我要大家安靜不說話三分鐘看月亮。我率先躺在地上,小孩照著做,不過他們有自己的方式:一個人先躺下,另一個人就笑著把頭枕在他肚子上躺下,第三個人又躺在第二個人肚子上,最後20多個人像疊羅漢一樣,扭在一起笑成一團,這些人躺是躺了,但靜不下來,最後全作鳥獸散,只剩我老人家一人躺著。小孩兒滿地撒歡兒,玩滑板的,爬到高處去的,像脫韁的馬兒四處奔跑笑鬧。偌大的操場全是本班的人

在某些班級會出現的「國三症候群」:上課時行將就木死氣沉沉,這個本班完全沒有。這些小孩從國一到國三幼稚無厘頭始終如一,自由奔放難以控制,同樂會完全無法照我預想的,以「溫馨不喧鬧」方式進行啊!

直到將近七點半天才真的黑了,暗下來的校園變得很神祕,平常熟悉的校園變得很不一樣,黑夜的魔力讓四散的小孩凝聚。於是我呼喚大家點亮手電筒,開始夜遊。小孩白天已經夠興奮了,到了夜裡還比白天更興奮。一群人嘻鬧著大聲唱著歌這時連校園也變成我們的。月色真好,即使不點手電筒也不致看不到前路,就著月色,有人在校園中庭跳起舞來,練快閃活動的也順便預演了一下。此時學校裡就剩下幾個同事沒走,學生去突訪學務處加班中的訓育組長,正在為快閃表演印度舞而加班練習的表藝老師。散步回操場的路上巧遇水溝邊石頭牆縫的澤蛙一隻,大著肚子的貢德氏蛙兩大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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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點左右回到操場中間切蛋糕,一面說故事,一面圍坐著吃老師親手做的香蕉蛋糕,然後彈吉他一起唱了「月亮代表我的心」、「小幸運」幾首歌,月色下,吉他聲和著歌聲,氣氛溫暖了起來。後來有兩位要獨唱,我拍著影片,拍完頭一回,其餘的小傢伙早在我完全沒注意到的幾分鐘時間,沉默迅速地爬上籃球架,準備拍團體照。這個行為有點嚇到我,畢竟爬到籃球架上很危險,萬一架子垮了這群人怎麼辦?

真的天公作美,天藍到透亮,沒有半朵雲。操場的光害不嚴重,雖然月明星稀,幾顆容易辨識的亮星都看到了,木星、土星、火星、角宿一,J字形的天蝎座、心宿二,也都看到了,拍完團體照要解散時剛好望見天上的大勺子:北斗七星,而且連平常不怎麼亮的北極星都好清楚。除了北斗七星,北極星之外,一萬二千年以後會變成北極星的織女星也亮起來。

這場同樂會雖然有個難以掌控而瘋狂的開始,最後竟然莫明其妙變得溫馨不喧鬧,在大家最捨不得結束的高潮處結束。

DSCN9814

明月星光見證了這即將變成回憶的畫面:我們一起經歷校園漸漸天黑;一起就著月色踏過每個角落,領略她不同的美;一起看著星星一顆一顆亮起來,一起唱歌,此情此景永遠難再。

小孩再怎麼幼稚、不善表達、記性不佳,這一晚應該也令他們難忘吧?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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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小鈴Che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